和死人打牌的锦州变态杀人恶魔许贵柱
2003年的春夏之交,在市民中引起不小震荡的“非典”刚刚淡去,一则锦州出现了变态杀人狂的消息迅速传变了锦州市的大街小巷。
2003年5月3日,锦州市凌河区菊花里某单元六楼的女住户汤某晚上8点在回家的路上发现有人跟踪。她当时也没有在意,快步地走进了家里。晚上10点10分,汤某看电视的时候,她发现北阳台伸进一只脚来,然后一个黑影从阳台外翻了进来,进屋后径直向她扑了过来。感到异常恐怖的她急忙开门向外跑时被来人抱住了。汤在奋力抗争时和来人一起撞出门外,在她的大声呼喊下,来人迅速地逃走了。
锦州市凌河区民警及时进行调查,由于缺少必要的线索,案件进展不快。谁也不会想到,恐怖的一幕再次发生。半个月后,2003年5月18日晚上11点10分左右,凌河区卫东街同样是六楼居住的女住户赵某在熟睡中,感到有人捂住她的嘴,捏她的鼻子、掐她的喉咙,赵女士最初的感觉是在做恶梦,但一睁眼睛的时候吃惊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蒙面的黑影!她边打斗抗争,边叫睡在另一个房间的儿子,两人拼死夺下来人的面罩,打斗时,那人留下一根松木棍后,逃离现场。
尽管前两起案子没有伤到人,凌河警方已经开始加大力度进行破案。5月26日,新制北里女住户高某被发现杀害在家中……
“5·26”案件发生后,市刑侦队开始介入。当时还仅仅是把它当成个案来分析。让警方猛然意识这很可能是一起串案的是5月31日。
5月31日,警方接到报案:某中学31岁的女教师钱某死在古塔区民治里的六楼家中。
民警赶到现场时,看到死者头东南、脚西北,刀刺颈部,阴部被锐器划了几刀。背部有刻字的划伤。死者还被穿上了连体袜和鞋子。室内的4瓶啤酒和两瓶罐头等小东西也被堆到床上……根据调查,死者在凌晨一点被害,来人至少在室内逗留两个小时以上,而且摆弄过尸体并且和尸体玩过牌!
经过各方面的汇总材料显示,“5·03”、“5·18”、“5·26”和“5·31”案件可能是一人所为,而且犯罪分子极可能继续作案。锦州市警方经过认真研究,一个“5·31专案组”迅速成立!
5月31日至6月2日,锦州警方集中全市最精干的警力研究侦破方案,同时重新搜集歹徒的体貌特征,研究其作案动机并制定相应对策。专案组成立后,对系列案件进行了重新调查。“5·03”案中的汤某和“5·18”案中的赵某和犯罪分子见过面。在调查中,两人都称犯罪嫌疑人个子不高。赵某说:“他不会超过168厘米,因为我就是168厘米,那天晚上我光脚时,他和我差不多。”此外,两人还描述那个人不胖。
他基本上是在顶楼作案,阳台进入,从门逃走,善于攀爬;他作案从容,善于破坏现场,不留痕迹,他可能是老手或者有过前科。犯罪嫌疑人把被害人身体全裸,或头朝东脚朝西摆放,且女子下身处有明显锐器伤,从受害人的分泌物化验来看,没有任何性行为,但又从侮辱尸体等方面分析,他可能有过婚史受到过强烈刺激……越来越多的调查使此人的大致形象浮出水面:年龄在40岁左右,身高在160至168厘米之间,中等或偏瘦,估计受过某方面的刺激,可能有前科劣迹,对市区地理熟悉,善于攀爬……随着侦破的深入进行,民警把他的体貌特征一点点地由最初的7条扩充到后来的9条以至11条。
刑警一边做分析,一边将尸体上的刻字请教语言学家。此字终于在老《康熙字典》里查到了,念máo(音“毛”),闽南方言是“大茶壶、妓女”的意思。在北方方言的意思却大相径庭,是“美色、美人”的意思。警方断定,他肯定心理变态。
案子在查,民警在苦苦地寻找着突破口。一面进行重新认证,一面加大力度进行排查,然而没有让人兴奋的东西出现,案子一度进入胶着状态。
6月13日,不幸再次发生。当晚6时,警方接到报案,古塔区长安里一位40多岁的妇女于某在家中惨遭杀害,犯罪嫌疑人的手法与“5·31”类似。
警方进入现场了解到,死者于某,45岁。丈夫在海南做生意,她已和丈夫分居多年。于所住的房子是朋友的,刚住进来不到一个月。她在晚9点左右回家,邻居证实听到了开门、放水和洗澡的声音。现场也发现她的胸罩和内裤整齐地晾在卫生间内。她和前几起案件被害人的遭遇十分相似。犯罪分子处理现场时也表现得相当沉着,痕迹被处理得很巧妙。警方在调查中发现,于某1350416××××的手机在现场丢失。民警立即调取到手机信息,结果让警方兴奋异常:死者的电话单上有9次主叫和被叫,最为关键的是通话的时间在13日9点至12点14分之间,而警方检查于某在6月11日就已被害!这就是说,手机极可能在犯罪分子手里,而且他还通了话。
警方立即动用技侦手段掌握了手机持有者的大致方位。发现手机是按锦州至沈阳方向移动,最初的是在大虎山,最后在沈阳南站。一方面,警方调查通话的5个人。其中死者的一个朋友称他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没有讲话,他可以听到持死者手机的人不是在很静的房间里,而是有“咯哒咯哒”的车轮声。警方断定,犯罪分子一定去了沈阳,可能是坐火车。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警方用了排除法。他们亲自开车从沟帮子走102线,一路从京沈高速公路去沈阳,模拟的结果证明手机持有人肯定没有从公路走,他可能乘坐的只能是K641和1347列火车。经过排查,目标最后锁定K641。
若在平时,查清一列火车上的旅客信息谈何容易。此时,“非典”的旅客健康登记卡给民警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方便。
6月14日,警方将13日的K641旅客健康登记卡一份不落地背了回来。按照旅客健康登记卡的记录,当天从锦州上车到沈阳下车的共有257人,其中男子159人,女98人。从锦州车站上车的是139人,男75人,女64人。警方分17个组对16节车箱的旅客逐人清查,每组包一节车厢;余下的一组对机组人员、餐车服务人员共32人进行清查。清查工作是繁琐又复杂的,不但要看人卡是否一致,还要了解年龄、身高等条件。专案组的指挥部设在古塔公安分局,257名旅客每人的资料粘满了长长的一面墙。清查实行层层责任制,谁排查的、为什么把他(她)排除了、有什么证据等等。民警们在山东、河北、北京、沈阳等地往返奔波开来。
从14日至23日晚,10天的时间第一次排查基本结束。确定14名可疑人,其中男13名,女1名(一直未见到本人,后被排除)。此14人的名字下面贴上了红色的小五星,这意味着他们是重点嫌疑人。许贵柱的名字赫然列在上面,警方了解的情况是,他当时用的就是本名,但从种种迹象上显示,他有很大的嫌疑。
沈阳南站昆山路附近有个二手手机市场,这里一直生意兴隆。锦州警方在做锦州至沈阳行车路线实验的时候,曾到这个市场进行过调查。在调查中,他们在此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在一家手机店里查到了“5·31”案中被害人的手机。通过老板姜某的介绍,警方了解到来此卖手机的人的体貌特征和前几位受害人描述的犯罪嫌疑人大致相同。
这个意外收获让办案民警兴奋不已。6月24日,当K641列车旅客排查结果出来后,警方当即决定第二天组织辨认。警方对此次辨认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他们除了安排受害人辨认外,还专程把姜某从沈阳请来。警方感觉,这位手机店老板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姜某曾向警方介绍,当时去他店里卖手机的人共去了两次,第一次价格没谈妥,那个人走了;后来又回来“磨叽了好半天才成交”。
6月25日,13个被列为重点可疑的人员(一人被排除)正式进行辨认。辨认结果很快出来,一个叫孙某的人被辨认出来。警方立即对孙某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孙某不具备作案的条件,他很快被排除了。
为什么许贵柱没有被辨认出来呢?警方后来介绍说,许贵柱当时正赶上牙疼,腮帮子肿起老高,影响了脸形,造成面相失真,他侥幸逃脱,没有被指认出来。
由于许贵柱的牙疼,造成了辨认失利,警方与机会擦肩而过。
案子迟迟未破,锦州警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市民中已出现了恐慌情绪,大热天不敢开窗,女性不敢单独居住,一些顶楼居民纷纷在阳台和窗户上安装铁栅栏,做防盗窗生意异常火爆,社会上传言四起……
“5·18”特别是“5·31”后,锦州警方开始调集凌河区、古塔区、太和区和刑侦支队400多名警力一面秘密架网守候,一面进行全市大排查。排查的内容是公安内部掌握的“前科人员”、劣迹人员和符合体貌特征的人员。“6·13”案发生后,警方将布控规模升级,警力由400人增加到700人。布控范围是全市每个小区,特别是开放式小区,小区内几乎每个楼门口都安排有民警值班,值班时间为每天晚上9点至次日凌晨3点。专案组负责人介绍:“蹲点儿民警有俩条件:会背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并且必须持有手机,没手机向亲戚朋友借也得借来。”与此同时,专案组安排70至80名便衣布控在火车站,监控进出站的旅客;100多名民警布控在中央大街两侧……李玉林支队长在后来的记者见面会上说:“在全市市民感到最紧张的时候,其实那时是最安全的。锦州市少有的这么大的警力调动,满城都是警察!我们还在火车站的出站口设立了24小时拍照的摄像机,我们对全城进出口都进行了秘密封锁,重点排查小个子男人。特别是在火车站,小个子人不但要填健康登记卡,还要接受民警的盘问。”
整个布控网建成后效率很高。据了解,凌河公安每天晚上都会逮回7至8个小偷,最多的时候带回去十三四个。古塔刑警遇到更为离奇的一个案子。一天晚上,某小区一个妇女正要上楼,这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男子,他把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说:“上你家陪我玩玩吧!”女子很镇定地对他说:“我丈夫在家呢,再说附近有民警。”男子以为她在吓他,当他劫持女子进屋后真的傻了——屋中果然有她的丈夫,更让他吃惊的是一个便衣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在他的身后了!当然,民警在值班的时候也有失手的时候。一天晚上一个小个子男人躲避盘查时,3个民警扑了过来,4个人在马路上上演了一场激烈长跑比赛,直到小个子被民警摁住,调查清楚了才放人。
然而,长时间的布控没有正面遭遇嫌疑杀人犯,大规模的排查也没有明显的进展,这个狡猾的嫌犯究竟躲在哪里呢?
6月25日的辨认失利没有给专案组带来悲观情绪,6月28日,专案组决定重新开始。
警方再次调查现场、再次联系沈阳手机店老板姜某和“5·18”受害人等人。6月28日,沈阳手机店的老板进一步描绘了犯罪分子的具体体貌特征:年龄在40岁左右,1.70厘米以下,中等偏瘦,面色老,皮肤黑,类似下岗打工人员。调查的情况符合原来的分析。警方重新从257名旅客中排查了一遍,结果重点可疑人员还是那13个人。
在变态方面,警方又得到了新的情况。犯罪嫌疑人性格必定怪异。他常好说“谢谢”。5月18日的案子中,犯罪嫌疑人在与被害人及其儿子搏斗后,他在离开时还与她的儿子握了握手,并且说了句“谢谢”。
与此同时,在“5·18”的案子中,警方还掌握着非常重要的物证——松木棍和头套。其实那个头套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头套,它是一个普通的黑色的挎栏背心改成的,在中间挖了两个窟窿留给眼睛向外看。这个头套被抢下来后,警方在里面发现了3根毛发和一些汗渍——这些成了宝贝。
辽宁省的DNA检测水平在国内数一数二,锦州警方原在6月5日就把3根毛发带到沈阳做DNA检验,非常不巧的是沈阳的两台DNA检测设备都坏了,检验工作一度停了下来。情况紧急,警方来不及等着设备修好,决定把3根毛发拿到公安部去检验,许多程序下来,结果一直在等待中。
7月6日,专案组对13名重要可疑人进行测谎。测谎专家为许贵柱设计的7个题,他都有反常表现;接来的两次中,他每次在测谎中都有反常表现,都没有过关。许贵柱的可疑指数不断上升,这为警方寻找更多的证据提供了很大的信心和动力。
许贵柱的嫌疑越来越大,但他在民警的试探中软硬不吃,警方没有从他的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只好从侧面对他的爱人做工作。
许贵柱爱人交待的情况使办案民警的神经着实兴奋了起来。办案民警得到四方面的突破:(一)他妻子原来说“许贵柱从不出门”,现在她承认许经常夜间外出,而且常常夜不归宿。
(二)他妻子结婚时曾给许贵柱买过两件黑色的挎栏背心,其中有一件穿坏了,做抹布了;警方在寻找另一件背心时怎么也没有找到。而她描述的那个背心和做成头套的那件挎栏背心一致。
(三)他每次离家时都说去沈阳、广东,他说他去那里给别人开车,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实现过。
(四)他此次去沈阳的理由不充分,他自称去沈阳找沈阳铁路局的张某,请他帮忙找工作。经调查张某自己本身就是一名下岗职工,目前待业。他妻子证实许早就与张某失去了联系。在细致的调查中还发现,许在参军时因故被遣送回来;他因盗窃入狱后,前妻离他而去,这在他的心里一定留下过伤害。
许贵柱作案证据越来越多地被调查出来:6月11日(“6·13”案发时间),他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他曾在案发现场周围100米之内范围内出现过;“5·31”案中,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同样显示他曾在案发现场周围100米之内,“5·18”案中,他在案发现场有过记录……
他是重大嫌犯的定论呼之欲出。警方在7月6日第一次测谎未过关之前就已控制住他了,目前等待结果的只有时间。
7月11日下午,犯罪嫌疑人头套上的汗渍DNA检测结果从沈阳传到了锦州。这使全体民警振奋的是DNA检测结果与许贵柱的DNA完全一致!
DNA的结果下来之后,专案组马上安排审讯。从7月11日晚至7月15日晚,一连4天审讯工作异常艰难。
据了解,为防止发生意外,民警分成组24小时看守许贵柱。审讯工作是在断断续续中进行的,参与审讯的民警发现许贵柱常常用沉默来回答办案人员提出的问题。锦州古塔公安分局的马建国局长这样描述做笔录的艰难:“他变化无常,开始是编假话、编故事——不承认——草草承认、不说细节——说细节、不说物证,他用这些来抵挡讯问。”警方介绍,他对杀人的案子往往很痛快地承认,但对提及的性变态、变态狂等字眼非常反感。每当提到这些字眼时,他常用低头、皱眉、叹气等动作表示出他的痛苦。
7月15日,民警终于触及到他的一些心迹。民警问:“现场就你一个人?”
他说:“是。”
“有没有别人?”
“没有。”……他突然说:“说我杀人行,奸尸我没有”、“我不是变态”。
当民警问:“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突然答到:“我就是为看,就是观赏。”
许贵柱对几件案子的交待还是很快的,但至于具体的作案动机,他还是守口如瓶,他在回答中似乎还有炫耀的意味,他被问急了的时候说:“你们谁也猜不着我是怎么想的!”
据介绍,许贵柱是一个典型的双面人,他在母亲、妻子、孩子的眼里真的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和好父亲。
据办案民警介绍,他在外面表现得杀人不眨眼,而且有着很强的心理变态,但是他在家却是另一个形象。他对他的老母亲最孝顺,几乎百依百顺,他老母亲说什么他都听都去做,从不说违拗的话;他对他的妻子也相当的好,并且两人相敬如宾;他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包括与前妻生的16岁的孩子都是疼爱有加,他没有打骂过他们,甚至从小到大没弹过一个“脑瓜蹦儿”,平时不是买这就是买那。他的家里也显得很有文化,到处都贴着他手书的治家名言和美德警句。他本人还向民警交待,他虽然只念过7年书,但他会画山水画和油画。
2003年11月25日。许贵柱被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